美国遍地烂尾房 承包商负债累累

美国政府20年来投入数十亿美元，为低收入人群修建“经济适用房”。然而，不少经适房项目因监管不严沦为“烂尾楼”，联邦政府的补贴款“打了水漂”。即使是住房和城市发展部官员，也对经适房怪现象感到震惊。

烂尾楼遍地开花

有媒体调查发现，全美共有近700个经适房项目多年荒置，有的项目甚至从未动工，联邦政府却为这些项目划拨地方财政约4亿美元补贴款。

在加州洛杉矶附近的英格尔伍德市，距离市政府大楼两个街区处有一片空旷荒地。4年前，市政府从住房和城市发展部获得200万美元补贴，承诺在此为低收入老年市民建设一批高标准住房。然而，该项目至今还是“海市蜃楼”，开发商融资不成功，这项工程没了下文。

加州纽瓦克的一个社区内，两栋未完工的二联式公寓楼被周围等待抵押拍卖的房屋包围。市政府为这两栋公寓投入近40万美元，本该10年前完工。开发商在完工前撤出项目，这两栋公寓成了“烂尾楼”，那40万美元也再没有下落。

在得克萨斯州奥兰治市，有一处堆满轮胎和垃圾的荒废工地。5年前，政府补贴14万美元，计划在当地为低收入人群建设50座房屋。如今钱没了，房子却不见踪影。

在首都华盛顿，40岁的马歇尔（Alicia Marshall）7年前买花24.5万美元买下一幢旧房子，计划出租里面的6套公寓。几个月后，住房监察员发现这幢楼存在漏水、天花板裂缝、门窗损坏和没有暖气等问题。马歇尔同意翻修，并在2008年因此获得特区政府发放的60万美元补贴款。

存档翻修计划书显示，华盛顿前首席建筑监察员福特（Vincent Ford）将监督马歇尔的房屋翻修。然而，福特表示，自己从未承接过这项任务。计划书还显示，翻修施工由54岁的建筑商理哈格勒（Chad Hagler）负责，其公司承包过一些政府机构的住房施工项目。然而，哈格勒在业内有一系列不良记录：2006年因施工质量不合格遭到起诉，经调解以25万美元赔款了结官司；过去10年内，他曾3次宣布破产。

在2009年的两次检查中，马歇尔的公寓翻修都没有过关，但当年仍获得政府发放的居住使用许可证。退休卡车司机巴克斯特（Grady Baxter）去年搬进这幢公寓，不久就发现浴室天花板塌陷和下水道漏水等问题。巴克斯特说，维修人员来过，但没干完活儿就走了。

承包商负债累累

2005年5月，非营利性地产机构凯罗斯开发公司从华盛顿特区乔治王子县政府获得75万美元的联邦补贴款，承诺在县郊米德尔顿巷建造房屋，专供当地低收入者居住。

凯罗斯在建筑领域几乎毫无经验。档案显示，公司没有对上述项目投入任何资金，也未从其他任何渠道融资，只用政府补贴款买下两处地产。6年过去后，这家公司什么房子都没建成。

同在2005年，凯罗斯公司还获得另一笔35万美元的补贴款，规划在内勒路一处林木环绕的山坡上建设56套公寓。然而，该公司既无这块地皮的产权，也从未获得在该地皮上施工的许可。这块地皮的主人亚当斯（Clinton Adams）说：“当初凯罗斯公司到来，我以为这会造福社区，可是他们把钱都花哪里去了？”他最后决定不卖地。在住房和城市发展部的档案簿里，该项目仍以一个3位数编号存在着，但仅此而已。

凯罗斯公司执行总裁戴维斯（Harold Davies）将项目失败归咎于经济衰退以及该地区公寓过剩。

他称，政府补贴款已用于支付建筑开发和法律咨询。他说，内勒路的项目“由于售价显著变化而不可行”，而米德尔顿巷项目仍旧有效。

乔治王子县政府发言人赖特说，新一届县政府对这两个项目一无所知。指望凯罗斯公司偿还这两笔补贴款希望渺茫，根据2009年缴税记录，该公司负债120万美元。

住房和城市发展部称，已于今年4月向乔治王子县发函，要求退还近55万美元的补贴款，并禁止县政府在未征得该部允许情况下再向任何社区开发机构发放补贴款。“我很震惊，”住房和城市发展部负责社区规划和发展的助理部长马克斯表示，“我们不会容忍这种行为。”

补贴款难以追回

享受政府补贴的经适房项目沦为烂尾楼，关键在于住房和城市发展部未能跟踪监查工程建设进度。

只有在地方住房建设管理机构通过拨款账户提取补贴款项时，住房和城市发展部才予以监管，但并不关心具体项目如何建设。如果项目拖延或废止，该部亦无从得知。地方住房建设管理机构理论上有义务通报联邦政府，但现实中很少落实。

马克斯说，住房和城市发展部无法监测数千个进行中的开发项目进度，只能由地方政府负责实施。“假如（地方住房管理机构）在应该终止项目时而没有这么做，我们可能无法立即得知。”她承认。

调查发现，除了700个项目延误或废止，住房和城市发展部记录中仍有2,800个项目处于未完成或进行中状态，并将总计10亿美元的政府补贴款提取一空。实际上，这些项目有的已完工，但地方政府未能及时通报住房和城市发展部；还有的已经延误或中止建设。

在首都华盛顿东南部主干道附近，有3栋等待翻新的公寓楼，恐怕是全美历史最悠久的“烂尾”经适房工程之一。2001年，非营利性开发机构“安全港口扩大部”获得近80万美元的补贴款，负责翻新这3栋公寓楼，供当地低收入人群居住。10年过去了，这项工程却毫无动静。

60岁的托马斯（Bernadine Thomas）住在附近，是个退休的公寓物业经理。她在一幢漏水严重、通风不佳的楼里已经住了3年。由于华盛顿房租普遍偏高，她看好经适房项目，原本期望搬进一间体面的公寓安度晚年，如今却希望破灭。

“那些钱都到哪儿去了？”托马斯说，“我已经工作了一生，只想能有个像样的地方住。”

去年12月，住房和城市发展部审计发现该项目已严重迟延，并要求华盛顿特区政府返还80万美元补贴款。然而，这笔钱至今未还，特区政府官员表示，将要求住房和城市发展部重新考虑。

“安全港口扩大部”却表示，公司没有预料到获取建设许可和私人融资会如此困难，地方当局也了解项目拖延情况。华盛顿特区政府已经延长了该项目完工期限，希望最终能有成果。

作为对媒体质疑的回应，住房和城市发展部4月开始调查一些有问题的经适房项目，并要求部分地方住房机构返还补贴款。

“我们能够做得更好，”马克斯说，“住房和城市发展部、国会和我理解，每个纳税人都期望这些资金能用到实处。”